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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的田源。

左堂奕被革職後,田源等舊部都被李順等人欺壓著,早就看不慣李順一行人的所作所為,如今見了蘇塵落明辨是非,知她並非如她相貌般只是個花瓶,紛紛開了口。

“回大人,那景德花瓶當時是經我手分發給劉大郎的,周捕頭確實是想搶了去,故而起了爭執,動怒殺了劉大郎。”

“大人,當時我們幾人也有出手阻止,被楊捕頭等人隔開,所以才派了田源去通知您。”

事情到了這,已經明朗了。

周老二和老楊沒料到事情會如此反轉,指著眾人道:“胡說,你們胡說。”

蘇塵落回到臺前,拿起堂木又是狠狠一拍。

“來人,衙役周老二身為當差,濫用職權草菅人命,押入大牢,擇日處斬。罰周老二出100兩銀兩厚葬劉大郎,補償劉母。衙役楊邢包庇罪犯、威脅證人,罪不可恕,押入大牢,越法處理。”

隨後,她從簽盒裏拿出簽令,往地下一扔。

“謝謝大人、大人明鏡。”

老婦急忙磕頭感謝。

“好!好!”

簽令下地,密密麻麻圍觀的百姓中,響起了熱烈的掌聲,紛紛為蘇塵落叫好。

一青衣男子卻在此時,悄悄退出了人群,身後還跟著一個拿著佩刀的侍衛。

這兩人正是剛從宮裏出來的段博衍和他的貼身侍衛衍息。

而人群中,原興致勃勃跟著百姓鼓掌叫好的另一紫衣男子,見到青衣男子離開後,也跟了出來。

只見不久前和蘇塵落告了別、要去怡紅樓看姑娘跳舞的段博明跟在段博衍後邊:“我說二哥,就這麽走了?不進去表揚表揚你的部下嗎?”

段博衍停下了腳步,頭卻沒轉向段博明:“十弟消息還挺靈通,我前腳剛出宮,你後腳就得到消息了。”

段博明拍了拍段博衍的肩膀:“那是,我個登徒子沒二哥七哥那麽日理萬機,多出的時間都花在花酒姑娘和打探消息上去了。只不過刑部侍郎這塊骨頭不好啃啊,父皇還是從宰相兒子魏鷹揚嘴裏搶過來送你的。”

“放心吧,我自會提防。”

段博衍只說了這麽一句話便不再多言,騎著端修牽來的馬走了。

段博明看著騎馬走遠的段博衍,切了一句:“這冰窖子倒挺能裝。”

說完看了一眼邕都總府方向,搖著自己的扇子,晃晃搖搖往怡紅院走去了。

025魏家姐弟

殷墟三十五年,大暑。

越國史書群臣列傳刑部篇中,有這麽兩處記載。

其一:邕都獵戶之女,陳姓名洛,救段宣皇幼子博修於郊外獵場,皇恩浩蕩,特賜總府衙門令尹一職。任初,主公正斷役案,邕都百姓感之擁之。後屢斷奇案,懲奸惡保平安,民間皆頌之。

其二:越國第五任刑部侍郎魏鷹揚,主獵事不力,調至禮部。宣皇令其仲子博衍,上任刑部,負侍郎之位,主各大衙門之事。

史書上的短短筆墨介紹,深深將段皇的謀略埋進了歷史。

也是在段博衍調任刑部侍郎,蘇塵落上任邕都總府令尹這一天晚上,庭院深深的宰相府內,魏鷹揚在自己院落的房內,將三名剛納入府中不滿一月的侍寢丫鬟,活活用編藤打死。

下人們小心翼翼地處理著這些滿目瘡痍的屍體,原本美貌如花的臉龐此刻已經被編藤打得面目全非。

管家魏璉安排人將屍體扔進後山的亂葬崗上,這已經是他這半年來處理的第五十六具屍體了。

這些年輕貌美的女孩,當日知道他是替魏家少爺來購買侍寢丫鬟時,都你爭我搶的展現自己誘人嬌嫩的身體,各個做著豪門夢,怎會想到自己如今的下場。

魏璉回頭看了眼亂葬崗堆起的屍體,輕輕地嘆了口氣,倒不是為這些年輕早逝的貌美女子。他煩的是,自己又得忙活起來,開始為少主物色新人了。

魏鷹揚屋裏已經被收拾幹凈,血跡也清掃得不見蹤影,他此刻正半裸著躺在床邊。不遠處的茶桌上坐著一個穿戴整齊、端莊得體的貌美女子。

女子如糅夷的手舉起了茶杯,放在自己薄薄的唇上,輕輕吹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,抿了一口茶,這才開口:“揚兒,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十個了,該收斂點了。”

魏鷹揚將手中的緊握的一幅畫放在自己的面前,深吸了一口氣,將臉貼了上去。做完這一系列動作,這才心滿意足的將畫好生放在一旁,下了床,走向女子。

“姐姐,你讓我怎麽收斂?!這段皇未免做得太過分,我們花了多少心思幫他除了蘇氏一家,如今僅僅因為小小的首獵一事就將我的職位革去,讓我去沒實權的禮部做個小官,將刑部侍郎讓給他那兒子段博衍!”

桌上女子正是和魏鷹揚相差三歲的胞姐——魏穆清。

魏穆清和魏鷹揚的母親林氏過世得早,宰相魏延年好女色,納了不少小妾。他們兩姐弟能在這宰相府安安穩穩長大,少不了他們的姑姑霓妃的幫扶。

這麽多年了,宰相魏延年那麽多小妾裏,沒有一個能為他再續香火,自然和她魏穆清脫不了幹系。

長姐為母,為了在魏府在自己家裏站穩腳跟,保護好自己的弟弟,她付出了太多。

魏穆清聽完魏鷹揚忿忿不平地訴苦,淡淡一笑,拍著自己弟弟的後背:“揚兒,你還看不出嗎?段皇這老狐貍,除掉掌握著兵權的蘇隕峰後,現在正擔心我們宰相府一家獨大,對我們自然會有動作。他此舉正是想拿二王爺段博衍與宰相府制衡。而且他段博衍一個掌管禁軍的王爺去做刑部侍郎,和你一樣,也是降了職的。”

魏鷹揚聽到魏穆清提到段博衍,眼睛紅了,反而顯得更為生氣了:“哼!什麽狗屁王爺,他老子前些日子都將你許配給他了。他居然還讓一來路不明的女子住入衍深府,對外美名曰報恩。多少人看我們的笑話,他段博衍還把不把你、把不把宰相府看到眼裏!”

說完,魏鷹揚還用手握拳大力錘在茶桌上。

魏穆清趕緊去攔,抓起他的手就開始查看:“鷹揚,我說了多少次,要沈住氣。你以為爹爹甘於做一朝宰相嗎?魏家要做人上人,自然要掃清道路,這一路上必然要找盟友。和最有希望登上帝位的段博衍結盟,好處多於壞處。”

“可是...”

魏鷹揚還想說什麽,卻被魏穆清用手攔住了嘴。

“放心,有姐姐在一切都會好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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匍匐於案前的蘇塵落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,擡頭望窗外望去,已經三更。

她到邕都總府也幾日有餘,自總府內部,大刀闊斧搞起了改革。

了解情況後,根據府內人員的能力情況,提拔了田源、黎戈幾個等年輕有為的衙役為自己的助手,輔助查案。

她上任那日便給了李順一個下馬威,還將他的兩個左膀右臂周老二、楊邢給處理了,雖取得了短暫性的勝利,但是她知道,李順背後是宰相府,她必須盡快培養起自己的勢力,想到應對之法。

這幾日蘇塵落幾乎天天加班到深夜,堆積下來的案子太多了,雖然實行了等級分流,將一些小型糾紛交於田源、黎戈兩人去處理,但需要她把關的地方實在太多。

再加上那個放浪形骸的十王爺段博明有事沒事往她這跑,今天送送松脂、明天送送衣衫。口口聲聲說是代表自己老爹段皇下來體恤朝廷命官,實則想忽悠蘇塵落去怡紅院玩,擾得蘇塵落實在心煩,每次打發段博明走都要花上她好多精力。

蘇塵落上任當晚就去了衙役大牢看過蘇家姐妹,到達大牢時,蘇家兩姐妹已經睡去,身上的傷口還未愈合。她們兩人不像蘇塵落得到了上好的藥材救治,恢覆慢些,但生命體征完好。

大牢衙役一向是總府衙門最苦的差事,李順那日將蘇雲落、蘇星落以及已死的定兒扔進大牢後便走了。

看守大牢的衙役是之前效忠前令尹堂奕的那一批,他們知道蘇將軍對國忠心耿耿,不忍忠良後代慘遭毒手。看到蘇家小姐進來時,背地裏也好生照料著。

蘇塵落那日在牢中看到定兒的屍體時,就明白了李順找了何人來頂替自己。命人找來冰塊將已經發了臭的屍體圍住,握著拳頭出了大牢。

以蘇塵落如今的處境,自然不能肆無忌憚地將兩位姐姐救走,也不能將定兒的屍首帶走好好下葬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找到證據,為蘇家平反!

蘇塵落看著桌上已經處理好的案卷,揉了揉酸痛的脖子。

刑部今早來了通知,明天新任的刑部侍郎過來邕都總府考察,此時的她還不知道,新任的刑部侍郎是那個性子冷冰冰的段博衍。

走到水盆前,用冷水拍了拍臉,吹滅了燈躺好睡下。

兵來將擋水來土掩,雖不知道這個刑部侍郎是敵是友,總有應對之法。

門外的內院角落,有三個身影看到屋裏燈火熄滅,貓著腰悄悄靠近了廂房。

夜幕下三人都穿著夜行衣,一人在望風。一人倚著墻壁,用小型煙槍捅開了紙窗戶,往裏吹著氣。

“頭,真沒問題嗎?”

另一人頗為緊張地向剛剛吹完氣得蒙面人問到。

“放心,明日按照原計劃進行即可。你們不想替這黃毛丫頭隨意使喚,聽我的便是。”

說完三人迅速地撤離,消失在夜幕中。

026大牢腥風

第二日清晨,蘇塵落是被渴醒的,下床倒了杯水,一口喝下。打開窗戶,旭日還未升起。她晃了晃頭,有些暈眩。想來是連日來夜夜加班的緣故,沒太在意。

今日新任刑部侍郎就要過來巡查,蘇塵落將水杯放下,洗漱穿戴好,換了官服,此時正好日出,推門而出。

“大人早。”

“大人好。”

蘇塵落穿過院落,看見府裏的下人都已經起床,在打掃衛生。

大夥見到蘇塵落都主動和她問好。

蘇塵落一上任就將欺壓他們的李順等人給收拾了,還給下人們提了月錢,他們自是喜歡這個心地善良、公正無私的主人。

蘇塵落都微笑著回了這些仆人的問候,一路走到大堂,拿起案幾上的宗卷想再檢查一番,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慌忙的腳步聲。

不一會兒,田源跑到大堂,拱手對蘇塵落道:“大人,不好了!大牢衙役差人來報,您交待他們好生看押的蘇氏姐妹全身抽搐,口吐白沫,好像快不行了。”

蘇塵落聽到這,手中拿起的宗卷掉到了地上,立馬向衙役大牢方向跑去。

田源也趕緊跟了上去。

蘇塵落一邊跑一邊問田源:“到底怎麽回事,昨日不還好好的嗎?”

田源氣喘籲籲地回到:“下官也不知道具體情況,黎戈已經帶著仵作前往查看了。”

兩人幾乎是百米沖刺來到了衙役大牢,疾步穿過了關押其他犯人的牢房,來到最裏面關押朝廷重臣的牢房。

關心則亂,蘇塵落心系著蘇家兩個姐姐,絲毫沒註意到,原來看管大牢的衙役全都換了人。

來到關押著的牢房前,卻見房門是打開的,門口的橫梁上掛著定兒的屍體。

房內哪裏還有蘇雲落蘇星落兩人的身影,之前趕來的黎戈和仵作卻被敲暈在地。

田源見了,忙去扶黎戈:“黎戈黎戈,怎麽回事,快醒醒。”

蘇塵落看到定兒的屍體被懸於門上,怒火眾生,知道有詐,剛想回頭,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
李順帶著他的一堆手下,拿著刀向他們走來。

“哼~黃毛丫頭,還想和我鬥。爺之前懶得花力氣去追你,你反而自己送上門,還坐到我頭上來了!”

“你們想對陳大人幹什麽?!”

田源見李順這個架勢,連忙抽出佩刀擋在蘇塵落面前,大聲呵斥到。

“哈哈哈哈...”

“哈哈哈哈...”

眾人的笑聲子狹小的牢獄中響起。

這些都是之前跟著李順押送蘇家女眷進都的人,每個人都知道蘇塵落的真實身份。

李順隨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個衙役說到:“來,你來告訴這小子,他的陳大人真實名字叫什麽?”

“咳咳...臭小子你聽好了,這人便是叛賊蘇隕峰的小女兒蘇塵落,你要是識相,趕緊把她捉了交給我們,繼續像之前那樣乖乖聽我們的話,爺開心了沒準還能讓你繼續去做開門狗哈哈哈哈。”

田源聽完,拿著佩刀的手有些輕微顫抖,向蘇塵落問到:“大人,你真的是蘇五小姐嗎?”

蘇塵落的眼睛開始目眩,此刻正強力地支撐著自己打起精神,對著李順道:“沒錯,我是被你們一路壓迫毒打的蘇五小姐蘇塵落,你找了我家丫鬟的屍體來頂替我。那日我到總府上任,你便知我身份,還不是得打碎牙替我保守秘密。畢竟放跑一個罪犯,還讓她有機會當上了朝廷命官。你欺上瞞下,此事若認真追究起來,你的主子首先就不會放過你!”

李順冷哼了一聲,面色陰冷:“你死了,我們就不用替你守秘了!”

說完,對田源道:“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,速戰速決把逆賊之女拿下。”

蘇塵落此刻已退後幾步,躬身而起,做好了防衛的姿勢,頭上卻冒著虛汗:“就憑你們幾個就想拿下我?未免太小瞧我了。”

“別逞強了五小姐,你已經中了我的軟骨粉了,此刻肯定全身無力。田源!給我上!”

田源舉著刀一步步地向蘇塵落走來,走到她面前時突然轉身護住她:“蘇將軍乃忠良世人皆知,你這個走狗休得誣陷。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,我絕不會恩將仇報。大人,我做先鋒帶你沖出去。”

後邊這一句是說給蘇塵落聽的。

田源說完趁李順等人沒反應過來,如一個豹子般的舉刀沖向李順,迎面就是一砍。

李順眼疾手快抓住身邊一個衙役,為自己擋了一刀。

眾人這才反應過來,紛紛劈刀開始抵抗。

蘇塵落趁這個空隙撿起了黎戈的佩刀,咬破了下嘴唇,強迫自己清醒起來,一個箭步沖上去,為被眾人圍住的田源擋了後背的襲擊。

兩人背抵著背,相互支撐抵抗著李順一行人。

在蘇塵落和李順等人拼殺的同時,段博衍帶著衍息和自己的下屬來到了邕都總府。

旭日高升,卻見衙門緊閉,皺了皺眉,讓衍息去傳話。

總府的下人聽說刑部侍郎來了,趕緊將他們迎進府。

進到府內,眾人卻不見蘇塵落。

“你們令尹呢?”

段博衍向開門的下人問到。

下人撓了撓頭:“今早還在這的。”

段博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:“令尹不在,誰主事?”

“回大人,衙役長李順主事。”

衍息大聲呵斥:“那還不把他叫來!”

“這...李役長天沒亮就去大牢了,此刻恐怕還在牢中辦事。”

段博衍聽後,看向總府大牢方向,心裏有一絲異樣。

“不對,她不可能犯這個錯誤。”

隨後立即帶著眾人往大牢方向趕去。

而此時大牢內,蘇塵落靠著物給的墻壁,身上軟骨粉的藥力越來越強,她渾身無力、已經使不出半點勁。

身邊護著她,與她一起戰鬥的年輕衙役田源早已倒在了血泊中,手裏的佩刀還緊握著不肯松開。

“呸,不自量力。”李順踢了一腳已經死去的田源,朝他吐了一灘口水。

蘇塵落惡狠狠地瞪著李順,眼裏的怒火放佛可以將他燒為灰燼,身子卻不聽使喚,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。

“嘭...”

李順看到蘇塵落的眼神,一腳踢到她的胸腔上。

蘇塵落整個人撞到墻壁上,發出巨大的回響。

“賤女人,死到臨頭還敢拿這種眼神看我。”

蘇塵落被打之後,口中含著一口血,問李順道:“我兩個姐姐在哪?”

“哼,爺就做個好心人,讓你死得明白。兩個小妞昨夜被大爺爽過一次之後,就被連夜送去紅樓了。你還別說,你那兩個姐姐的叫聲真是消魂。”

一股猥瑣地表情出現在李順的臉上。

“你...”

李順被未因為蘇塵落的怒火停住嘴,伸出右手,將右手食指戳進蘇塵落的傷口內。

蘇塵落咬緊了牙關還是疼得悶哼了一聲。

“嘖嘖嘖,陳大人,怎麽不起來打我二十大板了哈哈哈哈哈哈...”

李順看到蘇塵落這幅模樣,放肆地哈哈大笑,笑聲在空蕩的大牢裏回響著。

蘇塵落只覺得越來越昏眩,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打起精神來,怎奈藥力實在太強,嚴重到看所有事物的都是兩重影子。

李順一把抓住蘇塵落的頭發,對她說到:“好了,我也玩夠了,等會還要出去和新來的刑部侍郎稟報,你夥同田源這幫人幫助蘇氏姐妹逃走,我帶人趕來將你們拿下。”

他的聲音陰冷了下來:“所以,現在就送你上路吧。”

說完,拿起手中的佩刀就向蘇塵落的脖子砍去。

“咻~”

一道白光在黑暗狹小的牢房裏一閃而過,只聽見李順“啊”的一聲慘叫,接著便是刀具掉落在地板的聲音。

眾人回過神時,段博衍一行人不知何時已悄然無息地趕到,衍息等人已把刀子架到了其他衙役的脖子上。

只見李順右手上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,正滿地打滾大聲哭喊。

匕柄上“衍”字赫然在目。

段博衍疾步越過眾人,走到蘇塵落身邊,用手封住了她的穴道,焦急地問到:“沒事吧?”

蘇塵落在藥力作用下,眼裏的段博衍已晃成幾重影子,她艱難地搖了搖頭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問完就昏了過去。

段博衍一把將蘇塵落抱起,就往門外走,哪知右腳被爬在地上的李順拉住。

衍息立馬呵斥到:“大膽李順,還不放手。你以下犯上,謀害令尹該當何罪。”

李順卻緊緊拽住段博衍的衣角:“王爺啊王爺,她可是逆賊蘇隕峰幼女蘇塵落啊,我這是在處決叛徒。”

段博衍低頭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李順:“哦?你怎麽知道?”

“當日是我受了宰相之命,帶隊負責押她進都的啊,不信你問他們。”

李順說完用左手指了指在場的其他衙役。

段博衍掃了一眼,跪在地上的衙役們:“這麽說,你們都知道?”

眾人紛紛點頭。

段博衍聽後給了衍息一個眼神,衍息收到後,右手滑下。

衍息府的侍衛得令,一瞬間衙役們的脖子被割開,紛紛倒下。

李順被這一幕震得目瞪口呆,還沒反應過來,段博衍擡起右腳一腳將他踢出三米遠。

他那一腳力道之大,沖擊力作用下,李順的頭部在撞到墻壁的那一瞬間,腦袋爆了漿。

“拿去剁了餵狗。”

段博衍抱著蘇塵落經過衍息身邊時,向他吩咐到。

衍息楞在原地,段博衍的語氣依舊是淡淡地聽不出情緒。但他知道,自己的主子——邕都人稱冰窖子的段博衍已經憤怒到了極點。

027你他媽還看!

蘇塵落做了一個很長的夢,夢到自己還在國際刑警組織裏,她和周洲、老韓正前往非洲東部某國執行加密任務,沿途卻遭到轟炸走散。

她被人推入一個巨大的火山堆中,一直往下掉,置身於重重烈火之中。

熱,出奇的熱。

再次睜開眼時,卻見自己置身於一間藥房內。

此刻的她全身赤裸著,身上只蓋了一張絲布,躺在藥房中央的圓床內,圓床周圍放置著七八個火爐子。火爐上邊熨著的藥壺裏,陣陣中草藥香正冒著氣飄散在空氣中。

蘇塵落用手揉了揉額頭,“怎麽回事?自己怎麽會在這?”

掀開絲布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口,已經愈合。只是胸腔傳來的陣痛讓她意識到,牢獄被李順痛打一事卻有發生。

“後來呢?那冰窖子好像帶著衍息進來了...”

正想得出神,大門突然被打開了。

蘇塵落擡頭一看,只見段博衍端了一碗藥走了進來。

“流氓,你幹嘛?”

尖叫聲瞬間響起。

段博衍看到蘇塵落半支著身子,上半身裸露在空氣中,明顯也楞了一下。

他沒想到蘇塵落恢覆得這麽快,大夫說了胸腔淤血,每日輔以藥熏至少半月才會醒來。

“你他媽還看。”

蘇塵落趕緊拿絲布遮住自己,隨手在床上抓起一個枕頭,扔了出去。

段博衍收了收神,一個側身,靈巧地躲了過去,順腳還將門給帶上了。

“胸腔積血,別劇烈運動。”

段博衍見蘇塵落蓋好自己,也不閃躲,將手裏端著的藥水放在床邊的桌上,目光未看向蘇塵落,耳根卻開始紅了。

放好藥水,開始四處走動,拿著鉗子翻動圓床四周藥爐裏的草藥,使得房內的藥香味更濃了一層。

蘇塵落自知段博衍這人一向話少,也不再多話。自己胸腔陣痛得厲害,用手捂著被子,拿起段博衍放在床邊的藥水喝了起來。

誰知喝得太急,反被嗆了兩口,開始不住地咳嗽,漲得滿臉通紅。

原本在專心翻動草藥的段博衍聽見了,皺了皺眉,眼睛卻沒看向蘇塵落的方向,只是開口說了句:“藥還燙,慢點喝。”

蘇塵落被他這句話氣得更加胸疼,沒好氣道:“拜托大爺您以後可以先提醒嗎?事後諸葛亮,被嗆了才說。”

段博衍擺弄藥爐的手頓了頓,默默把蘇塵落的話記住了,卻也沒開口反駁。

南方盛夏本來就熱,更別說屋裏放置了七八個熱氣騰騰的火爐,蘇塵落沒穿衣服,都被熱得渾身冒細汗,更別說段博衍穿戴整齊了。

躺在床上的蘇塵落側頭看了看專心擺弄藥爐的段博衍,立體的五官、好看的眉眼,修長的雙手,雖然平日裏都是冷冰冰的,但不得不承認,這個冰窖子長得是真的好看。

“看什麽?”

段博衍察覺到蘇塵落的目光,手上的動作沒停,嘴上淡淡開口問到。

蘇塵落因為自己剛剛的花癡舉動,頗為不好意思的收回了頭,將身子躺平,看著屋頂:“看你大熱天的撥弄個爐子幹嘛。”

“神醫說了,你胸腔積了太多淤血,需要藥物熱敷才能化去。”

段博衍擺弄完了一個藥爐,開始向下一個藥爐走去。

蘇塵落聽後不滿的嚷嚷道:“哪找來的神醫,這三伏天,擱這幾個爐子,估計病沒好,人都會被熱死。”

“博明從東海找來的。”

“臥槽?這個死變態還真是想要我命。”

段博衍聽出蘇塵落的語氣裏,並未有責怪博明的意思,而是類似於朋友間的調侃抱怨,心生不滿:“以後少和十弟來往。”

“我倒是不想和他有交集,但你那十弟有事沒事往我那衙門裏跑,你倒是管管他。”

蘇塵落說到這,突然想起來一些事,忙問到:“對了,這是哪?我記得那日我在大牢中受了傷,最後你怎麽來了?”

“第一個問題,這是我府內藥房。第二個問題,我上任刑部侍郎首次巡查,遇到總府衙門暴亂,順手平了。”

段博衍語氣依舊是淡淡的,蘇塵落卻認真思考起他話裏包含的信息,目光一沈:”暴亂之人呢?”

“砍了。”

段博衍只回了兩個字,隨後將鉗子放在火爐旁,起身:“大牢少了卸北大將軍蘇隕峰兩個女兒,宰相這些天在朝堂上施威,南疆戰事吃緊,皇上怒氣極大,下了聖旨要刑部捉拿斬首示眾,我們的時間不多了。”

說完轉身往房外走。

蘇塵落看著段博衍挺拔的背影,辨別不出這人話裏的意思。

“我們的時間不多了?”

段博衍是在告訴自己,他和自己是同一戰線的嗎?

蘇塵落任邕都總府令尹這些天,與百姓有了些許接觸,民間對蘇將軍一家皆是惋惜之情。他一個與蘇家有婚約在身的王爺,權力不小,卻絲毫沒有過問。

也正因為如此,蘇塵落對段博衍一直心懷芥蒂。

可段博衍僅僅因為自己救了他的胞弟博修一命,屢次暗地裏幫她。這樣看來,卻也不像忘恩負義之人。

在蘇塵落想著這些事情的同時,段博衍快走到門口正想推門而出,突然門外傳來了一個孩童的聲音。

“十哥,小姐姐在哪?你和二哥哥把我的常勝大將軍藏哪了?”

那聲音分明就是博修的。

緊接著傳來了另一個讓蘇塵落和段博衍都頭疼的聲音。

“噓,我的小祖宗你小聲點,你那二哥哥賊著呢。用完我的神醫,連聲謝都沒說,還美名曰照顧自己的部下,把小姐姐藏到自己府上。我好不容易套出衍息的話知道她在這,你別太大聲,免得引來其他人。”

說話間,段博明帶著段博修來到了藥房門前。

段博衍皺著眉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蘇塵落,此刻正半支撐著身子,握緊了遮住自己的絲布,對他搖了搖頭。

門外的段博明帶著博修,貓著腰正想打開一個縫朝裏看去,藥房大門卻突然被由裏向外打開了。

兩人擡頭看去,只見段博衍高大的身子將屋內全都遮住了。

“二哥?你怎麽還在府上,不是進宮去了嗎?”

段博明看見段博衍臉色鐵青,直起身子,對他招了招手,笑瞇瞇地說到。

博修肉嘟嘟的小手也拉上了段博衍的衣角:“哥哥哥哥,博明哥說小姐姐在這,偷偷帶我出宮來找她玩。”

段博明看著博修那天真無邪的笑臉,嘴角抽搐了一下,心裏憤憤道:“你這個賣友求全的小崽子,明明是你纏著我讓我帶你出來的!”

下一瞬間,段博衍右腳將門勾了關上,孔武有力的雙手搭在了段博明的肩膀上,用力將他身子扭轉往後。然後左手拉著段博明的領口,右手抱起扯著自己衣角的博修,帶著兩人走了。

“誒,老二你放開我”,段博明被段博衍扯著走,一邊還不住回頭,隊伍裏喊到:“陳洛,洛洛,你在不在裏面啊~”

蘇塵落在屋內只聽見段博明的那個“啊”字突然聲調變高,似乎被人掐到肉後,受痛大叫。

被段博衍抱在懷裏的博修,兩條腿在空中一搖一擺地晃晃悠悠。他看著段博明被掐紅的脖子,無奈地搖了搖頭,心裏默默嘆了口氣:“唉,十哥哥什麽時候才能有我這眼力界。”

028魏府之謎

蘇塵落醒來後,在衍深府又住了幾日。

段博衍派了個丫鬟來服侍蘇塵落,好吃好喝一直招待著,卻沒讓蘇塵落出過藥房半步。

看著身形健美、步履穩健端著藥進來的年輕女子,蘇塵落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練過的。

“陶凝,你先出去吧,這藥房太熱,我傷已好了很多,吃完藥可以自己撥弄藥爐。”

“王爺囑咐我好生伺候,自然不能讓姑娘動手。”

陶凝淡淡說完,拿起藥鉗開始擺弄藥爐。

蘇塵落見藥凝神色專註、動作嫻熟地在撥弄著爐裏的草藥,也不和自己說話。當她將一切弄妥當之後,便端了藥碗告了辭,安靜地退了下去。

陶凝這些天對蘇塵落的態度不卑不亢,沒有衍深府其她丫鬟愛打聽喜多嘴的習慣,安安靜靜做著自己的事,從不主動和蘇塵落說話。

“還真是和那冰窖子一樣的性格,怪不得討他喜歡。”

蘇塵落看著陶凝關上房門,在心裏默默想著。

而蘇塵落在衍深府休養生息的這些天,外界全沒有閑著。邊疆戰報頻頻傳進都,邕都連續派了三四個將軍帶兵出征,卻節節退敗。

段皇動了怒,下令十日之內捉拿逆賊之女斬首掛於城墻。

段博衍身為刑部侍郎身兼禁軍首領這些天忙得夠嗆,眾多王爺被段皇安排到各個部門負責征兵、備物資、造兵器等事項,前前後後奔走忙碌。就連最小的十四王爺段博修也被霓妃日日催促,研習兵法。

朝廷大臣也是忙裏忙外,宰相府已連續幾個深夜都有官員們進進出出,城裏的百姓見兵部派出了一批一批的士兵,人人自危,害怕自家丈夫兒子被抓充兵,一入夜幾乎家家門窗緊閉。

邕都城裏上到文武百官,下到普通百姓,神經都高度緊繃著。

唯獨那十王爺段博明,依舊天天往邕都城裏大大小小的紅樓裏躥,有事沒事還跑來衍深府想找蘇塵落,都被陶凝都攔了下來。

這天夜裏,眾官員散去後,一輛馬車靜靜地行駛在宰相府外的小巷子裏。

“籲~”

馬夫剛將車停在門前,宰相府的管家魏璉就從門裏探出了頭,隨後小心翼翼地出來接了馬車中的婦人進府。

“娘娘,宰相已等候多時。”

被魏璉小心翼翼帶進宰相府的婦人,頭上披著紗巾。紗巾之下,一張嬌嫩艷美的臉蛋在月光下泛著光。

這人就是那日在慈寧宮裏,蘇塵落見過的霓妃娘娘。

魏璉一路將霓妃帶進了宰相的書房,帶到之後,自己便退了下去。

書房裏,宰相魏延年已等候多時。

魏延年見到霓妃進來非但沒行禮反而迎了上去,牽起霓妃的手將她拉坐在自己身上:“妹妹近些日子辛苦了,讓我看看瘦了沒有。”

霓妃嬌嫩的聲音在屋裏響起:“哎呀,討厭。”

身子卻是緊貼著魏延年,並沒有拒絕他的撫摸。

魏延年和魏霓裳兩人年齡相差十幾歲,坐在椅上的魏延年今年已經四十有二了,中年男子的小肚子已經在他身上顯現出來。

而五年前被他獻給段皇的魏霓裳、現在的霓妃娘娘,三十多歲的年齡,皮膚光滑細膩,保養得十分好。

魏霓裳自小對自己這個哥哥崇拜有佳,也異常聽他的話。這五年來,她幫著魏延年排除異己,一步一步在朝廷站穩了腳跟,兩人自是少不了這樣的時刻。

魏延年將手伸進了婦人的衣裳裏大力揉搓著,魏霓裳粗氣連連軟在了他懷裏嬌嗔道:“哥哥,現在是非常時期,你不該叫我來的。”

“怕什麽,越軍節節退敗,現在大漢都快攻破界首關了,死老頭忙著擔心戰事,沒空理我們,來,來哥哥來疼你。”

魏延年說完將嘴湊到了霓妃面前就想親下去。

“砰砰砰...”

兩人的動作被敲門聲給打斷。

“爹,我和大姐來了。”

魏穆清和魏鷹揚此刻站在門外。

霓妃趕緊從魏延年身上起來,開始整理衣衫。

“咳...咳...進來吧。”

魏穆清和魏鷹揚進門後看見霓妃,開始行禮。

“侄兒參見霓妃娘娘,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。”

“行了行了,都是自家人起來吧。”

霓妃沒有發話,反而是魏延年大手一揮,讓他的一雙兒女趕緊起身。

魏穆清起身後看了一眼自己姑姑有些淩亂的衣衫和緋紅的臉頰,自知是怎麽回事,對於自己父親和姑姑的齷蹉事,她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“清兒揚兒快坐。”

霓妃趕緊打招呼讓兩人入了座。

魏延年清了清嗓子,頗為嚴肅地對自魏穆清魏鷹揚道:“你們姑姑時間緊,趕緊和她匯報你們手頭上的事,等會她還要趕回宮中。”

倒是霓妃擺了擺手,示意沒事:“慢慢說,不打緊。”

魏鷹揚這才看著魏延年和霓妃開了口:“爹爹姑姑,周圖仁來信,邊疆那邊按照計劃一切進行順利,漢軍攻下界首關後,即會撤退。孩兒只是擔心,皇帝老兒似乎不會將兵符交給我們。”

魏延年聽後拍了拍桌子:“一切順利?找到蘇隕峰和他的老婆兒子了嗎?他們的人頭在哪?我給你加了這麽多人手,找幾個人還沒給我找到,還敢說一起順利?!”

“孩兒該死”,魏鷹揚趕緊站起認錯:“只是蘇賊實在狡猾...”

“爹爹,邊疆一帶地勢覆雜,加上戰事連連,那本就為蘇隕峰的老巢,狡兔三窩跟丟了自然也不奇怪。皇上早已對蘇家下了殺心,如今也下令捉拿前些日子從大牢逃走的兩個蘇家小姐,以女兒看來邊疆的蘇隕峰不足為懼。”

魏穆清看到弟弟被父親呵斥,分析了眼下形勢,為他解圍。

“哥哥清兒說得對,戰亂連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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